《将臣》by风与月
2022.08.12
4.没打算
平静地过了几天，戚呈的时差也差不多倒过来了，脸色较刚开始也健康得多，但他天生是冷白色皮肤，再加上一直都在吃药，因此整个人还是给人一种虚弱感。
但他的眼神却很强势和精明，即使外表占了下风，神情却一直保持着优势，因此见到他的人即使觉得他为人看起来温和有礼，却仍是不自觉会觉得此人骨子里的冷淡疏离。
许家长子许东临便是这种感觉，他与戚呈礼貌地握了握手，随口便问了几句客套话，戚呈的回答都比较含蓄委婉，不易让人从他的话里发现出破绽。
然而许家一直以经商为主，家里人人都是人精，说话也自带着些圆滑和精明，即使戚呈说话依旧得体，可他仍然觉得和许东临说话要顾及的太多，唯恐失语。
许东临年方三十，与戚呈只相差了八岁，聊起来虽没有什么代沟，但一个常年游刃在商业里，一个常年泡在课堂里，两人之间的差别还是能够显而易见。
但许东临对戚呈还是很欣赏的，他拍了拍戚呈的肩膀，道：“果然见识多的才子与我等粗鄙的人不一样。”
戚呈淡淡道：“哪里，是您谦虚了。”
许东临哈哈一笑，道：“才子才子啊，才子当配佳人，戚才子可有什么中意之人？”
虽不喜别人一直以“才子”称呼他，但他并没有过多表现出什么来，微微抿唇，微微笑了笑：“如今还未考虑这些。”
他此时的笑便带着疏离，许东临这个人精如何看不出来？只是他权当未看见，依旧道：“若是你有这意向了，便可来找我，我这边可有一些与才子配的上的佳人呐。”
许东临醉翁之意不在酒，他主要是想将自己的妹妹许给他，许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小妹，妹妹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，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，而正愁没人选时，这戚家三少爷便留学回来了。
越看越顺眼，越看越想说亲，于是他道：“不知过几日戚才子可得闲？”
戚呈微微凝神，之后便松展眉头，说：“暂且不知，若没什么安排，便得闲。”
如今他也只能这样说，毕竟一个刚回国的人，若说有事没空，这便是拂了人面子，只怕到时候对两家都没得好处。
许东临点头道：“成，我便是记住了你这句话，过几日是家妹的生辰，若是你有空，我到时便再来，请你一去。”
听了这，戚呈有些头疼，且不说生不生辰的，就是许家，他们戚家也没什么要打交道的地方，他实在是不想去。
但是他暂时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，只说：“若是得闲，便可去。”
许东临这才放下心来，他对戚呈虽是看的对眼，可本意却不是他想要请人过去，而是自家小妹见到报纸上的照片后，便软磨硬泡地要他请戚呈过去，看小妹那副模样，他实在是不好拒绝，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“洋鬼子”怕是难说的动，然而在相处的这一会儿来看，戚呈丝毫没有任何做作拿捏的模样，反而一切都得体恰当，倒是让他对留学生的看法少了一层偏见，多了一些真诚。
两人聊的也差不多了，戚家的人要留许东临在这边吃饭，然而许东临只是让人把拜访礼送了进来后便道：“留不得留不得，我还有些重要的事宜未处理，便不多打搅了。”
他来这也主要是来打探打探这个留学生的情况，再帮妹妹约好人家而已，其他的事倒没什么打算，便也不想留在这边。
戚呈随着人走出戚宅，将人送走之后才回了屋子，见母亲还留在大厅，他便走了过去，道：“天将黑了，母亲先回房歇一会罢，待会儿吃饭再让人叫您。”
李挽儿看着眼前人，想到了方才许东临提到的，不禁心下也有些焦急，她道：“你可真没娶亲的打算？”
如今儿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，刚才听儿子又说不考虑这些，做母亲的自然着急。
戚呈颔首道：“暂时不打算娶亲，母亲不必为此操心。”
怎能不操心？这娶亲可是大事，而自家儿子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，她心里暗暗着急啊。
“哎！你这……你这孩子，娶亲可是头等大事，你怎能没打算呢？”李挽儿着急地说。
看见李挽儿的神色，戚呈到嘴边的“不想娶亲”几个字瞬间咽了下去，脱口而出是另外一句话：“您别担心，我这刚从国外回来，还没见着几个人家的千金，自然是不打算的。”
听了这满是安抚的话，李挽儿确实松了口气，她缓着气说：“那便成那便成。”
虽说戚呈保留着一贯的传统，可毕竟也在西方待过多年，他的思想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西方一些影响，有些在他看来无伤大雅的事，反倒在这边，便是提都不能提的事情。
思想没有得到解放，就很难让国内发展下去。
他回了房间之后，拿出了一本论作，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。
直到管家来喊他下楼吃饭，他才从书中抽离，对于有些过于偏激的西方观点，他一样是不赞同的，也是绝不会去吸收的，但有些好的客观的思想观点，他倒是将之与中华文化融合在了一起，再仔细回想着，便能从中品味出许多不同的味道出来。
由于研究还在进行着，想要进行临床实验还得一段日子，戚珺便又去了大学堂，整日里也是忙前忙后脚不着地的，这次便还未从大学堂里回来，戚秉鹤也不在家，戚钰也有事出了门，家里就只剩下几位夫人和戚淼在，宁木走到餐桌前，便落了座。
没了家主在，这一顿饭吃的便比较随和，三姨娘曾芮看着吃饭的戚呈，见他将菜咽了下去，才道：“小 呈，你若是有空，便请你给珺儿指导指导，他虽说平日里比较好学，但终究是在一些地方不成熟。”
曾芮知道戚珺喜欢黏着这位二少爷，而二少爷似乎也不厌烦戚珺，于是便大着胆子说了出来。
戚呈顿了顿夹菜的手，也只是一秒的间隙，他便颔首道：“若是珺儿有什么不懂的，可以来问我。”
曾芮顿时喜笑颜开，她忙应下：“哎哎，回头我便和他说说。”
但是曾芮确实是操心过头了，她既知戚珺喜欢黏着戚呈，便能想到在此期间戚珺若是遇到什么问题，自然会第一时间问出来，即便她不提醒，戚珺也知道。
但是每个做母亲的不都是这样么？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，却还是忍不住操心，生怕他哪一步不小心走错了。
许晴芳见曾芮那副模样，暗暗地在心里嘲讽了一般，不就是个留学生么？至于么？
但她终归是没在表面上显露出来，口中也说着：“淼淼有些不懂的学术问题，也烦请小呈帮忙提点一二。”
戚淼如今才十七岁，但她本人也是个好学的，已经精读许多古典，但是却在算数上总是卡顿，而家里人都知道戚呈算数学的最好，因此便想让他帮衬着。
戚呈同样点了点头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，只道：“这是自然——若是不懂便可来问我。”最后一句他是朝着戚淼看过去说的。
戚淼自然也看到了，她微微一笑，模样有些害羞，轻声道：“谢谢二哥。”
戚淼是整个家里最小的，性情又比较温婉，平日里说话说的也少，戚呈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，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跟她正面说话，霎时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温柔可亲，虽是庶出，但也实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风范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几人便安静地吃着饭，没再说些话了。
吃完饭天色便已黑了，因着快要入冬，空气中都是阵阵冷意，戚呈不耐冷，他和几人说了一声便回屋去了。
北方的雨一般都是小雨，下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停，但这一次的雨，却已经连续下了几日了，虽也是小雨，但若长时间这样下去，天气只会变得更冷。
戚呈关上了窗户，看了一眼屋内的花，便给花浇了浇水，刚把喷壶放下，便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声音，似是家里来人了。
他本无意偷听，但是却听到了戚二公子几个字时，已经不自觉地来到了窗户前面，静静地听着下面的对话：
“本是无意打扰，但是我家将军想同戚二公子见个面。”这许是来传达信息的人的声音。
接下来便是母亲的声音。
李挽儿道：“这……呈呈何德何能能同容将军一道……”
李挽儿的声音比来人要小得多，戚呈听的断断续续的，但也不妨碍他抓住重点。
容老将军？
这北城似乎只有一个容将军，被冠以将军府的也只有一个容家。
只是戚呈实在是不明白，若说和许家还有些交道，但是和容家就是完全没有打过交道了，北城里的世家都知道戚家比较中立，不会刻意去攀附哪个家庭，所以他不明白容家此时要与他见面是为何。
来人又道：“夫人不必担心，容将军听闻戚二公子刚留学回来，想要见识一番戚二公子的才学，并无其他意思。”
李挽儿似乎才恍然过来，道：“这真是……那我同他……”
来人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，他的语气中也带着些喜悦：“行行，那先就这样说定了，明日我便来请人。”
看来李挽儿已经帮他同意下来了，戚呈有些不悦地看了眼天空，他本不喜欢这类应酬，可是容将军府的人亲自来请，若是拂了人面子，那不等于是拂了容将军的面子么？虽能理解李挽儿的做法，但是他还是觉得，去不去都是他的自由，怎么说也得经过他的同意才可。
没一会儿，戚呈便听到了敲门声，他道：“请进。”
来人正是李挽儿。
戚呈神色未变，没什么表情，也没说话。
李挽儿没忍住说：“呈呈，方才将军府的来人请你明天过去和容将军闲谈一谈，母亲刚才帮你同意了，你……”
戚呈打断她的话：“既然母亲已经同意了，那明日我便去一趟。”
李挽儿没想到戚呈那么好说话，她有些欣喜：“你不责怪母亲帮你擅自同意便好，你也知道对方是将军府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戚呈深恶这种阶级上的不平等，“因为对方是将军府，因此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。”
察觉到戚呈话语中的冷漠，李挽儿怔了片刻，她嗫嚅道：“你……”
“我没事，只是去一趟将军府，又不是去恶鬼城。”他神色没变，语气平淡，仿佛刚才的冷漠是李挽儿的错觉。
李挽儿也心疼自己的儿子，但这些日子的应酬却是不可少的，不然外人会说些闲话，对她倒是没事，但是就怕对戚呈会有影响，他才刚回来，不能给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为此，李挽儿也深感无力，她最后也没说什么，只道：“明日去的时候便注意着，不要让人拿捏了去，对你不好。”
“嗯，我会的，母亲早点回去歇着吧，天已经晚了。”他将李挽儿送回房间之后便去洗漱了，很快便上床休息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容绛：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所以不愿意来将军府？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？呜呜…( ‘-ωก )
戚呈：……不是，你听我解释。
容绛：你骗人，我不听我不听——ᕙ(⇀‸↼‵‵)ᕗ
评论